9月25日14:30，太古科幻学院第三十期科幻文学沙龙《科幻诗的探索之旅》于青藤书院展开。本次沙龙由太古科幻学院尉磊老师主持，申宏伟老师、郭可心老师、扈逸文老师及翼时空幻想社张育玮、吕清华等骨干成员对谈。

沙龙以科幻学者郭伟教授与其女郭弈茗的原创科幻诗为讨论主题，以郭伟教授的《作为诗和科幻的科幻诗》《“给诗以科幻”的科幻诗》两篇论文为研究重点，师生共同学习探讨文章所定义的科幻诗的边界、定义及其在当代文学中的地位。

尉老师首先介绍了郭伟老师关于科幻诗的研究成果，他指出科幻诗首先是诗，其次才具有科幻元素。郭伟老师将科幻诗的特性归纳为三种——泛科幻性、内科幻性和互科幻性。在此做出简述：

1.泛科幻性：科幻诗通过与科学相关或相似的想象力，呈现出异于现状的无限可能性。

2. 内科幻性：科幻诗通过认知陌生化的手法，打破读者的沉浸感，促使读者对文本进行思考。

3. 互科幻性：科幻诗在上下文中展现其科幻特质，与读者进行互动。

首先是“泛科幻性”，尉老师表示郭伟教授对科幻的定义对其很有启发——“科幻是呈现异于现状之无限可能性的杂糅文类，其想象力与科学相关或相似。”这个定义很鲜明，对教学很有帮助，其中异于现状将其与纯文学作了区分，后面的想象力和科幻相关或相似则说得更到位，因为科幻和科学确实有区别，不可划等号，但又的确脱胎于科学。

在讨论中，扈老师针对“认知陌生化”，提到“间离”的戏剧手法。西方现代戏剧家布莱希特在戏剧创作和导演中大力推进“间离”效果的实验与研究，而这种手法在中国戏曲的诞生、流变和发展中一以贯之，如今成为一种独特的审美要素。

郭老师回忆，在电子游戏里这种手法也很常见，较为著名的为《艾希》《史丹利的寓言》《心跳文学部》等，会主动打破第四面墙。合理使用间离手法能够让审美主体在过度的沉浸中暂时抽离，保持审美的理性；对于文学创作者来说，保持个人生活经验和作品的距离不致迷失于绝对的感性之中，也是很有必要的。

尉老师由此提问，对于完整的小说作品来说，间离的手法似乎比较少见，甚至读者会对沉浸感被打破感到反感。读者反对作者意志跳出来直接跟读者交流，对其说教。但扈老师认为，戏剧的间离是角色跳出来以自己的身份跟观众对话，不一定过多承载作者意志，而上述的小说举例显然是作者将自身意志强加于角色和读者身上，二者还是存在微妙的不同。

郭老师提到古典小说因为受到说话艺术的影响而经常出现叙述者的声音，因为其本质是演出。老师们于是就创作所追求的“沉浸感”展开讨论，尉老师认为民间艺术应当在沉浸与间离之间找到平衡，局部要有沉浸，也应存在“欲知后事如何”这样的部分。扈老师回忆，小说叙述强调沉浸感大概是从中国现代小说开始，到现在已经成了一种约定俗成。通俗小说大神金庸先生的下笔就极其克制，所有叙述都为人物和故事服务，对自己的喜好和评论的描写非常谨慎。但也有例外，作者没办法在创作时将自己完全屏蔽。

作为读者，我们有时会将诗歌默认为第一人称，认为诗歌是诗人情绪和经历的呈现。但真实情况是这样吗？几位老师对创作中的人称问题展开讨论，几位创作者多偏好第一人称，因为这样在视角变换、情感表达上更加自由。尉老师认为第一人称很好加入对事件的分析评论，但这种分析放进第三人称中就很别扭，比如《盲井》里作者对人物生存环境的介绍。扈老师和张同学认为纯文学的叙述和有些古早网文就是这样的，这是叙述的组成部分之一。针对这一问题，申老师给出解读，有些小说不适合将人物内心完全表露出来，比如毕飞宇《哺乳期的女人》以第三人称写人物的外部行为变化，强行隐去了人物的内心，反而是很微妙的留白，这本身非常具有戏剧性。

之后，师生就第四部分的“互科幻性”和第五部分的科幻诗宣言进行讨论，作者自言这篇文章并非要评价什么，只是在试图解决一个诗如何具有科幻性的问题，并无程度之分。相比于科幻而言，诗更难定义。扈老师认为当下科幻诗的处境和《红楼梦》诗的处境差不多，要放到具体的语境中才能发挥超越文本自身的价值，如果从这一点出发，科幻或其他类型作品中出现的科幻诗，可能更像是一种作者追求叙述创新的“灵机一动”。郭老师认为这跟当下科技发展有很大关系，只有科技发展了才能催生出新的问题，比如工业革命前的故事与当下的故事差别就很大。

最后，申老师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在游戏和电影等媒介日益流行的今天，文学和科幻诗的价值何在？尉老师和张同学则认为，尽管时代在变，但文学和科幻诗在表达人类情感和思想方面仍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个问题或许可以用第二篇文章《“给诗以科幻”的科幻诗》的结尾来解释：“科幻诗的优劣不在于其中科幻意图的多寡……给诗以科幻意味着首先要考虑诗的问题。有诗意有诗味有好诗，才有可能给诗以科幻，给岁月以文明。”

优秀的科幻诗不仅是将科幻元素融入诗歌，更像是一次对现实与未来的深度思考，诗人利用科学概念和想象，构建出超越现实的世界，以诗歌精炼的语言、复杂的意象和隐喻给读者以强烈情感震撼。但是，科幻诗如何在保持诗歌的美感的同时，能更准确传达科幻的复杂概念，也是一个重要问题。同时，科幻诗还需要在科学的真实性和艺术的想象之间找到平衡，这要求诗人不仅要有丰富的科学知识，还要有敏锐的艺术感知力。

本次沙龙的讨论不仅深化了科幻学院师生对科幻诗的理解，也激发了师生对文学创作的热情。科幻诗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学形式，不仅自带科学幻想的滋味，还能够促使我们反思现实与未来的关系。

撰稿/审核 | 扈逸文

终审 | 扈逸文 尉磊 郭可心